張旭東《藕噴鼻零拾》,以個案考據的情勢,會商常識分子的家教出處與時令。以“藕噴鼻”作書名,殆取荷花出污泥而不染之意乎? 所舉案例,如顧頡剛之妻張靜秋由於顧頡剛進修不提高、亮相不積極,而動員全家批斗之,牟潤孫在顧頡剛陳垣之間兩端不諂諛,陳曾壽跟鄭孝胥堅持私情但盡不往西南,甚至唐代詩人小李杜之不諧,亦因出處時令所致,多聞所未聞。顧頡剛、鄭孝胥日誌,都是長篇巨制,如非反復研讀,仔細考據,很不難就滑曩昔了。書中云“不講故事的學術史是說謊人的”,蓋夫子自道也。所謂“寓義理于考證之中”,當如是。
偶亦有可商之處。如書中提到《花隨人圣庵摭憶》所記黃晦聞(黃節)為黃秋岳(黃濬)書扇事,詩題《立秋天園坐得句欲寄贈某君未果姑存吾詩》:
□君有書未暇讀,乃復奔忙豪率間。
廿年情誼我不道,異日相求嗟莫還。
集林暝雀朝飛掉,出水秋根壁立閑。
蹤影各殊老俱至,不幸衰草滿山河。
《零拾》指出第二聯“亦少善老暌之意,類盡交書”,並且居心隱往一字,分歧平常,以為此“某君”必與黃秋岳熟悉,瑜伽場地進而依據時人對陳衍的惡評,判斷“所指為石遺無疑”。按陳衍1856年生,黃晦聞1873年生,黃秋岳1891年生,年紀上看,似祖孫三代。陳衍于黃晦聞是先輩,于黃秋岳是教員,把罵人教員的詩寫上去贈人(受贈人還渾然不覺,寫出小樹屋看成掌故頒發;並且是在晦聞先命秋岳書扇,秋岳才請晦聞也為本身書扇的情形下),顯掉詩家溫順敦樸之旨。劉斯奮《黃節詩選》有劉竣媒介,交待此詩系寫給唐天如(恩溥,1877,小黃節四歲)者。黃晦聞與唐天如是兩廣高級師范同事,后唐任吳佩孚秘書長,如許詩中的“廿年情誼”“奔忙豪帥”,私密空間逐一落到實處。黃晦聞《蒹葭樓詩》中給唐的詩頗多,解為諷勸平輩之作,就講得通了。
《石遺室詩話》第一次呈現晦聞,是平講座場地易近國三年(1914年)法源寺公祭陳后山。劉峻在文中表露黃晦聞1916年致其父劉栽甫書云:“弢庵、石遺所嘗稱仆,仆一直未一往,不雅《石遺詩話》,亦謂瞭解數年,未得仆一詩。”查國民文學出書社本《石遺室詩話》卷二十一:“識黃晦聞三數年,未得其一詩錄之。”恰是信中所引者。這一節在《西方雜志》連載時,頒發于第十三卷第四號,1916年4月10日刊行,時光上正是“三數年”。晦聞書扇之詩,在《蒹葭樓自定詩稿》中系于丁卯(1927),間隔他熟悉陳衍只要十幾年,而他與唐天如在兩廣師范書院同事,正好二十一年。陳衍曾在張之洞處當過幕客,但這種經過的事況系清代文人常態,張之洞亦詩壇祭酒,恐亦不克不及以“豪帥”視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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